口袋淼

一枚思维奔逸但是永远慢半拍的碎嘴子

《清谈——兼谈姚薛棋局》

「天琛元年,阳月之初,适逢秋祭。塞雁高飞,霜林丹枫,遂宴集群贤于茶州一会。流觞醉月,高谈清议。愿得佳咏,盼伸雅怀。即一时之偶性,亦为千古之佳谈。若蒙英贤棹雪而来,余定当扫花以待。姚温玉敬奉。」


上面这一段是广播剧原创,将元琢清谈邀约所投的帖子还原了出来。小小一段,精巧得体,不卑不亢,让我不由得联想起红楼中探春组建海棠诗社时递给宝玉一纸花笺的名士风流。


原文中所谓清谈,原不是讨论时政民生,更像是某种哲学层面的对谈辩论,打机锋或者诡辩,全然不接地气儿。所以皇女以为参加清谈者皆为有学之士,而薛修卓则嗤之以鼻称其为饱食无忧之辈。


之前看到有人评论清谈一章相当于姚温玉的舌战群儒,我觉得不甚贴切。因为从原文来看,元琢只舌战梅老一人,那原不是群儒,只是一腐儒。


看文时曾想着璞玉元琢难得出山,这场清谈必然精彩,读罢却觉得言语机锋不过尔尔,无甚华点。甚至那梅老跌脚大叫“臭不可闻”时一股“茴”字四种写法的酸腐陈旧扑面而来。


但这一章的精彩原不在辩才。


元琢历尽千难万险投奔沈泽川,是为了下完与薛修卓的那盘棋。这要说起的,其实是另一个更大的话题,也就是薛修卓和姚温玉的对垒。


姚温玉的祖父在光诚年间向寒门学子重启太学大门,自此在世家铁网下寒门一派日渐崛起,此中领军人物正是前任内阁首辅海良宜。海良宜虽一生恪守不结党的信条,但无可否认的是,在他的引领下,寒门、太学、内阁,一步步拧成了一股与世家相对抗的力量,文中称为稳健派。


薛修卓师从海良宜,却从中分化出了另外一条道路,所谓实干派。其实薛修卓是真正的纯臣,这个人如同一部机器一样没有私欲。他联和厥西布政使江 青山稳固住大周最重要的粮仓,在户科都给事中这个位置上蛰伏多年,稽核财赋,将世家把持下的阒都八城烂账摸得清清楚楚。


然后薛修卓设计谋杀了天琛帝,加剧了世家派系斗争,使内阁孤悬,逼反萧驰野,迫使太后只能孤注一掷联姻启东。薛修卓打破了世家与寒门稳健派的艰难平衡,将两派皆打乱洗牌,然后再推出皇女,希望皇女(皇权)、内阁(寒门)与太后(世家)实现三方制衡。


薛修卓的信条是破而后立,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若大周没有沈泽川这个变数,真的很难讲薛修卓能否获得最终的胜利。在我看来是很有可能的,既然沉疴不起,不如扩创清扫,冲击性治疗,总好过一再姑息只能缓暂时之痛。


再说回姚温玉的清谈。前面说清谈的重要不在内容,而在于姚温玉的身份和他所传递的信号。姚温玉是海良宜爱徒这天下皆知,海良宜死谏后内阁乃至姚温玉本人都被寒门学子的怒火牵连,原因就在于他们认为内阁与姚温玉都没能对朝局力挽狂澜。甚至姚温玉依然不入仕,未免在世人眼里悠闲得过于不食人间烟火。


而清谈一局姚温玉名示他已经弃了原身要入这乱世了,这就将海良宜的寒门一派挺身而出地扛了起来,并接续下去。


只不过这一续,续的却再也不是海良宜的稳健派,而是续给了沈泽川这位中博枭主。沈泽川叫个什么好呢?要我说他应该算是颠覆派吧,压根儿从骨子里就没想过做纯臣扶植哪个姓李的,人家谁也不信要自己上,就算以后自己准备急流勇退,那退给的也必得是自己放心的人,当然那又是后话了。


所以薛修卓听说清谈的消息后沉吟不语,因为他知道姚温玉不仅没有被毁灭,反而缓过来向他正式宣战了。


姚温玉看似温润文弱,实则骨子里是和沈泽川相类的狠人,有种铤而走险的疯狂。他一个姚氏子弟、海良宜爱徒,根正苗红的稳健派后人,被逼到绝处竟然把脸一抹直接把重新打鼓另开张的薛修卓都给越过去了,人家直接辅佐了一位揭竿而起的异教徒。


反正这条残命已经输无可输,不如就拼了它,里外也是不亏的,难怪元琢到了后期跟兰舟竟处出了那么点闺中密友的感觉,骨子里毕竟是相通的。


清谈是檄文,是号角,也是投给薛修卓的第一封正式的战书。自此以后沈泽川再不是叛逃阒都的反贼或者中博野王,而是承袭了寒门一派期望的中博枭主,可以名正言顺地与阒都分庭抗礼。中博可以背倚离北,手拉启东,正式开启了剑指阒都的对峙状态。

评论(7)

热度(23)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